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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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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得司命星君的大壽一過,天界又恢覆到以往靜若深潭的模樣。

人人都盼望著可以發生一件大事。於是我不負眾望地開了一個頭。

大哥將我死心塌地想要入天界“非想非非想處閣”進學的消息告訴了老爹。老爹認為這是大喜,將珍藏多年的奇珍異玩搬了三箱子出來,說著就讓大哥上天打點。

如今已是我追悔莫及的第三天。

沒想到我進學的消息這般駭人聽聞。

竟然引發許多熱議。清微熱議也就罷了,偏偏在我即將前去成長的這個天界搖籃裏,引發嚴重的熱議。

甚至還有持了大禮來到我們孔雀府門外的仙君,憑著眾位神君的驚疑要求我特特接受采訪一次。

我睡在躺椅上,肚子上睡著個溜溜。

那女仙君持著盆花,近到我身前,鞠了一躬。我想,馬上就要開門見山了吧。

不過這開地太過了些。仙君直接道:“不知風苓公主什麽時候才去我‘非想非非想處閣’上課?”我呆了一呆,又聽到她畢恭畢敬不卑不亢地對我道,“自風煜上神給你報名到今日,已有三天的缺席。風苓公主,本君很想問一問,你究竟是進還是不進?”

“嘿嘿,仙君讓我再考慮一天如何?”我誠懇地側了個身哀求道。

“不可!”仙君一針見血,“如果風苓公主再借故考慮一天,恐怕就是缺課四日了。”她眉毛凝了凝,背過身去,“風苓公主既這生扭扭捏捏,沒個準形。那不若讓你大哥將進學的名分給你除去?風苓公主恐怕不曉得,四海八荒,妖魔鬼怪無不期盼著進入我們‘非想非非想處閣’進學!”

啊,那怎麽行?我可是威脅親哥,花了老爹三箱子寶貝才得來的名額哎。

“不成!”我大叫一聲站起來,捋了捋袖子,“上神且先回去,等我收拾一番立刻上九重天天報到。”我見她神色怪異,忙道:“本神今日身體不適,如果仙君真要逼迫我,到時候讓我受了傷,那……你可是捅了大簍子。你該曉得,我大哥脾氣有些不太好,沒事就要拎個顯天長戟到處玩。哪一天要是他歡喜拎著寶貝奔到了仙君的府上。嘿嘿,仙君,到時候你會不會覺得榮幸之至呢?”

我這一長篇大論使她的脾氣有所收斂。拱手回道:“那麽我們非想非非想閣便於晚上恭請風苓公主大駕!”說著奔了層祥雲返回九重天。

鬧了半天,是我自以為是了。

前三天都還有神君問我去那非想非非想處閣的理由。

沒想到今天卻變成了興師問罪,只因為我不小心缺了三天課。

我實在有些郁悶,天界的色書到底精華到哪種地步,非得每日每夜不停不歇地擺在眼皮下窺。如此,那還不長了針眼了。當然,如果我把眼睛保護好,想來也不會闖進什麽針?

可是,非想非想處閣不知道本著什麽原則必須每日每夜對著色書一窺到底。

這實在是個稀罕的問題。但是,這個疑惑一會兒我就想通了。

這記憶是會隨著時間退化的。

那麽我們在色書上學到的巧妙技法也會漸漸忘記的。

可是學了老半天,到最後卻全部忘記。那不相當於白忙活?

我又一頭栽在躺椅上,整個人酥軟酥軟的。

哎,今日葵水來了,身體好不自在。本來腹痛難忍,躺著好生睡上一覺。

不想又出了這麽個問題。我對著溜溜指著自己的肚子:“乖乖,來我這裏睡!”

他的臉瞥過去:“成何體統!”

嘿,管你什麽體統呢。我一把拉了溜溜的尾巴,隨手就往肚子上一扔。

我身體虛弱,執拗不過他,那便只能軟聲請求求:“我曉得你們靈畜的體溫好,今時我身體不勢。你就大人有大量,替我暖一暖。待這幾日過去了,我就給你做大餐!”

我這大餐真真管用,他四肢趴下去,神色正經地問我:“這樣真的舒服一點麽,不會壓地疼?”

我勉勉強強地扯出一絲笑:“雖說你的確有那麽一點兒重,也的確壓地我有那麽一點疼。可是你體溫合適嘛。我們女人每月定有這麽個特殊的時候。嘿嘿,習慣就好習慣就好!”

哎呦,疼死了疼死了。這真真比針紮還痛啊。

大概他看見了我有些蒼白的臉。離了肚子,小心翼翼地攀到我的鎖骨前。

娘哎,你這體重真真不能用一個重字形容,應該是超重!

他的右爪子挨到我汗流滿面的額頭,用自己爪上的毛替我一帶抹盡。

抹過以後。方道:“小苓,我見過的女仙甚多。沒有哪一個特殊時期如你這般痛苦的。莫要拖久了,改日到天界的珍羽君府上瞧一瞧?既要治根,也要治本。”

“溜溜,可惜你只是靈畜。”

實在很遺憾,這麽溫柔的貓,我不能收為夫君。

一想著同一個有婦之夫的貓男開屏,心裏著實覺得有些齷蹉不堪。

“貓怎麽了?”他有些不樂意,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眼眶裏打了轉兒,“我……我現在是只靈畜,不過日後我就能修成人形了。”

“哦,你的意思是讓我考慮考慮開屏的對象?”他楞了一瞬,隨即爪子在我的衣服上撓了撓,滿面害羞道:“嗯,好吧,等著我沒什麽中意的神君了,我就拿你考慮考慮?”

他腦袋垂下去。哎,都是我的錯,都是我的錯。怎麽話沒說地委婉一點,他一定覺得我把他當後補人員了吧。

我摸摸他的腦袋瓜:“溜溜,說句實話吧。我倒並沒覺得同個貓開屏有什麽?可你也曉得,自己家裏媳婦兒有了,孩子也一大堆了。我再插足進去,像個什麽話。別告訴我,讓我這個清微帝姬同你的貓夫人搶你,嘿嘿。那我可提不起興致!”

他的目光如夜幕綴著的點點亮星,朦朧且美麗。

“什麽時候我說過有夫人孩子了?”他怒目圓睜,隨之一笑,“原來小苓在意的是這些。”

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:“哪個女人成婚前不是想得這個!”

哎呦,這一動怒又牽地肚子痛了。

一陣兒伴著一陣兒,什麽時候是個頭啊。

他安安靜靜地退回去,又體貼地趴在了我的肚子。

感覺腹上有一股暖暖的內力踱進體內,我快樂地享受著,一擡眼。恰瞧見溜溜脖子上的琉璃燈閃著微弱的光。

這可真是一只奇怪的貓咪。

不過肚子好舒服呢?

醒來時,身上多了一個小被子,而溜溜的身影卻消失不見了。

“小苓,你醒了。”我掀開被子一看,溜溜就裏面探出個頭來。

仍是雙眼疲憊地覷著我。腦袋上的毛皮蓬松難看。

我瞅著被子向他示意:“這東西什麽時候來的?”

“適才你大哥路過,瞧見你這樣,遂變了個被子給你蓋上。我……可能睡地太死,他沒能瞧見。”

“哦!”我隨口答應了一聲,心裏卻在想,睡覺之前別是忘了什麽事?

“非……非想非非想處閣!”我結巴了半天,道出了這個名字,“有沒有人來找我進學過?”

“當然是有。只是……你睡地太死。臉色蒼白,因著你大哥擔心,想想還是算了。”溜溜的眼睛瞇地小小的,摩梭了一下自己的小爪子,“走的時候,他有些懊惱,說什麽你老爹三箱子寶貝落空了。這些話我原不想對你說,可你自己也要心中有個數。既然上九重天是你自己的選擇。那就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。風則老神為你付出這麽多,難道你心裏沒有一絲絲愧疚?”

他的這番話耐聽,又有道理。我自是聽到了心坎兒裏。

“誰說本上神要放棄了?”我站起來,整了整衣襟就喚來七七,讓她將我進學的消息立刻告訴老爹和大哥。

也許我走得有些匆忙,所以敲鑼打鼓歡送會只我的腦海裏閃了那麽一會兒。

到了清微門口,卻見夜色中一輛天馬寶蓋車端端停在草坪上。

被九鈴燈朱紅色的光映照著,就像稀罕奢侈的洞房。

“風苓公主!”那白袍男子穩穩重重地一揖,挑了車簾道,“公主,請上座!”

“小二,上了九重天可要好好學習莫要讓我們失望!”大哥齜牙咧嘴。

我曉得他是在高興,身旁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斷袖的人,走了可不就好麽?

“好,小二曉得。”我揚眉得意地瞪過去。

等著吧,大哥。待我飽攬天界各種各樣的色書後,必定學有所成。

到時候我多找幾個神君開屏,看你日後還敢不敢說我是個沒開過屏的老孔雀?

打定主意,就踏上了馬車。

偶望車窗,卻驚覺草坪上的黑貓搖著他的爪子在向我招手。

好啊,你們都在騙我。

天界每行一步,就是一重天。

即便我想吼上幾嗓子。大哥他們也未必能聽得見。

天馬直接哼了一聲就駕到了非想非非想處閣。

不用為尋找地方焦頭爛額實是一件很好的事。

恰是三天前我吃了迷路的罪,回到清微心裏還猶感到悲屈。

想著自己少說也有三萬多歲了,偏生沒生個好記性,臉上頓覺無光。

十幾位仙君高高站在書閣門口,身後跟著的仙童眉開眼笑,讓我有一種其實自己大受歡迎的錯覺,受用無比。

“風苓小丫頭,聽你哥哥說,你近來有些不舒服,可是大好了?”大哥比我機智,這理由頗讓我滿意。

我連連對著那白胡子老頭拱手:“嘿嘿,大好了,大好了!勞上神掛心了。”

北鬥真君捋著胡須微微頷首。

“風家小丫頭?”司命星君的身影埋在一眾神仙當中,我還沒瞧見他在哪裏。他倒遠遠地瞥見了我。近到跟前,親疏不分地跟我套近乎:“你送給我的壽禮挺好挺好,昨夜打苞的花也都開了。”

“老君開心就好,開心就好。”我回身拱了拱手表示禮貌。

“小丫頭待在清微許久,近幾日出來這幾趟得甚好,甚好!”

我沒琢磨出這句話是什麽個意思,便只得陪著笑:“老君壽宴的款待也甚好,甚好!”

“既然小丫頭來了,我們一眾就先進去吧。”

老老少少的神仙按著順序一一步入書閣中。

想不明白的是,一個屁大的娃娃還高於我排在前面。我不服氣地問:“小不點,你不會是插了隊吧?”

他側身定住我疑惑不定的眼睛:“風苓小公主,萬分抱歉。自來到非想非非閣,我已有五萬年了。”

我瞠目結舌地楞著。

他抱著書卷擡腿上了石階。

我抱著自己還很嫩的念頭笑地合不攏嘴。

嘿嘿,年輕就是本錢,有錢就是任性!

可惜,這閣原是我高看了。

裏間屋子正上方不過一方講桌,桌子旁立著的老夫子瘦骨嶙峋,胡須長地曳在地上,還疊了兩三層。

一見著我,他便板著臉伸出教棍道:“來,先來做個自我介紹?”

我撲通一下立起來:“眾位神君,清微帝姬風苓這廂有禮了。初次相見,計數不周到的地方,還請多多包涵!”

“哈哈哈哈!”這笑聲朗朗動聽,“風丫頭是越來越有規矩了。”

我的目光投過去,只見著一身黑鷹袍的男人笑瞇瞇地拍著兩手。

未蒼,他怎麽在這?我心下嘀咕。

“未蒼且坐好!”長胡子的老夫子回身怒了怒然後示意我坐下。

我舒了口長氣開始同未蒼對唇語。

“你不是在大哥的宮裏麽?”

“今日為我進學之日。”他笑著回我道。

“你來非想非非想閣也是為了尋求經驗的?”

“經驗?”他沒聽明白。我舉個通俗易懂的例子遞過去。

“就是學到經驗日後好讓大哥能多次開屏於你?”他楞了楞,我見他半天沒反應,急地站起來大聲道,“就是一男一女洞房花燭夜幹地那事兒,你到底聽明白沒啊!”

室中一幹神君甚是知心地點了點頭。

那一聲‘哦’都延續了很久。有地拍掌叫好,有地暗暗得意,有地捧腹大笑,有地別是一番想入非非在心頭。

“風苓!”

“夫子!”我縮著脖子垂首尷尬。

“初次進學,便擾亂課堂秩序,成何體統!”

長須如陰風竄過來,一把奪了我的手,重重地拍打了五下。

覺得五指骨骼都快散架了。

“嘖嘖,也忒心狠了罷。風苓公主細皮肉嫩的,你這幾胡子打下去,也不怕明兒個風煜那家夥來找你!”沒想到,在這麽個地方,還能遇到故人為我打抱不平。實是幸運。幻靈神君,你來得真是及時呢。

“風煜那臭小子一萬年以前就逃了我的課,幻靈。你說他還敢來?”

哦,大哥原來也在這裏進過學。

我想逃一萬年這樣的課,也真真難為他了。

不會是這個原因,所以生理需求達不到,便央未蒼前來進學罷!

呵呵,足智多謀的大哥哦!

“風苓,你坐下!”他收了胡子回到講桌,“今晚我們要講的是玄學。”

玄學?呀,那些事也當是屬於玄學行列罷!

“風苓啊!”我興致高昂,挺挺站起:“夫子!”

“你說說玄學是指什麽?”

“玄學就是那些吸收日夜之精華,沐四時之氣在特定時期……”他轉著腦袋,頗覺有理。我見他默認了大半部分,這才膽敢拋出實質,“不過這玄地尤其嚴重地還是必須在夜間實行,男女必須達到身心合一,不可莽撞,要營造氛圍。若是三心二意,兩方都得無法安適……”

“風苓,你說地究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?”我抵著下顎,脫口而出:“玄學呀!”

環顧四周一眾上神,“我適才說地……哪裏不對麽?”

又是一陣哄堂大笑。

而講桌旁做著的那白胡子老頭氣地胡須都燒了起來,教棍定著我的眼睛:“你……你。這……這玄門重地豈容你在此細說……那……汙穢之事!”

我擺擺手,處之泰然地坐下,解釋道:“夫子,你這番話說地著實無理。男女之間,有必秘事不挺正常麽?在我們清微,每至三四月間,男大必婚,女大必嫁。不需要什麽媒人,合適了開了屏就算成婚了。你聽不慣我這話,也不過是你這思想忒保守了些。”說完之後,我呵了口氣,“再說了,這屋子裏坐著的上神裏邊就沒有個成婚的,就沒有個有孩子的。不行秘事,何以得到孩子?”

“真真……真真有理!”幻靈神君搖著折扇,認真揣摩。

未蒼仍就一副笑瞇瞇的表情。

周圍呢,只是嬉皮笑臉並不表態。

可正中央的那位‘老頑固’究竟要怎麽辦?

作者有話要說: 謝謝,請支持!後面內容更精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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